2022年12月27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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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版:黑土地

又闻年味

□ 郝丽颖

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,年味却说不清是浓还是淡了。

生活的忙碌、城市的繁华似乎掩盖了曾经的年味,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但你看那一张张盼着团圆的笑脸,那一颗颗期盼回归的心;一车车丰富多彩的年货,一波波赶年集的人流;一幅幅新桃换掉了旧符,一年胜似一年的好日子,就会感觉年味并没有变,依然浓浓的,无论时代如何变迁,传统习俗和传统节日,都早已深深扎根于心底,那是一份经年酿造,浓得永远不会稀释。

以前,在我们东北农村,进了冬月,气温下降到一定程度,就开始杀年猪了。我家几乎每年都养一头猪,父亲和母亲平日精心饲养,到冬天的时候,就长成一头大肥猪了,肥头大耳。我对母亲说,妈,好不容易养这么大,别杀了,养着吧!母亲笑着说,这孩子,净说傻话!该杀还是杀了,当亲属来家里帮忙杀猪时,我最害怕听到从抓猪到杀猪时那一段猪的嘶吼,害怕闻到滚烫的开水浇到猪身上时腾起团团热气的味道。但是当一锅五花肉、猪内脏煮熟,一大盆烩酸菜、大骨头上桌时,我却忘了之前的所有,立刻大快朵颐。

进了腊月,母亲就张罗淘米蒸豆包了。这也是一项大工程,要好多道程序,烀豆子有时轻了,有时糊了;包豆馅的面是两种米兑在一起的,有时兑多了,有时兑少了,都得有点差错,没有绝对完美。豆包蒸熟后,我和妹妹的任务就是给东西邻居、亲属送去一碗黄澄澄的粘豆包。有时路上还偷吃一个,怕留下痕迹,用脏兮兮的小手把痕迹抹平。无论别人怎么评价母亲做的豆包,那时的豆包包进去的都是母亲的辛劳和心意。

蒸完豆包,母亲便张罗办年货了。一趟一趟地去街里,今天买点蘑菇、明天买点冻鱼、后天再买点冻梨,零零散散地买回家。我和妹妹最盼望的不是这些,我俩盼望的是糖果和新衣服、新发卡、新头绳。有时母亲领着我们去街里选衣服,试衣服,来回地折腾,就那几家店,我们都要把人家门槛踩平了也没买成,有时是大小不合适,有时是我和妹妹意见不统一,有时是价钱不合适,然后是我们三个各自撅着嘴回家。第二天或过几天再去街里,再折腾几次,终于给我们买到手了,那心里美的,现在想起还那么满足。那时候掰着手指头盼着过年,盼得眼红。

腊月二十四,掸尘扫房子,那天,家家开始扫棚,糊墙,贴年画了。我母亲从来都应时应景,毫不含糊,仔细扫棚,用心贴画,每到这一天,当我和妹妹在外边玩够回家的时候,看着亮堂堂的屋子,就有一种换了新家的感觉,再偷吃几颗糖果,睡觉时的口水都是甜的。年画种类丰富多样,都是吉祥如意、喜庆美好的寓意,有福禄寿禧图、有五谷丰登图,我家则是一成不变的大胖小子图。那是因为我母亲非常想生个胖儿子。

真正到了春节这天,家家户户忙着贴春联,挂灯笼,做团圆饭,吃年夜饭,看春晚,满满的仪式感。父亲母亲在厨房忙碌,做一桌丰盛的饭菜,我和妹妹摆摆桌椅,端端碗碟,不吉利的话不说,易碎的物品不摸,过年了我们长了一岁也懂事了。要是小伙伴来我家玩,母亲热情地招呼,把好吃的都拿出来,此时我们家格外热闹。父亲买鞭炮时,总会给我和妹妹带两只烟花,对于没有男孩的家庭来说,那时买两只烟花就很奢侈了。然后在晚上,当饺子在锅里沸腾,火焰在院子里熊熊跳跃的时候给我们点燃烟花,让我们看绽放在夜空中那美轮美奂、无比绚烂的色彩。

子夜前后,家家户户都拢火点燃芝麻秆接财神,盼望日子红红火火,整个小镇鞭炮齐鸣,灯火辉煌。 小镇在春节期间也最热闹,从年三十开始到正月十五,东西南北、大街小巷,红灯高挂、福字满门庭,鞭炮声响彻云霄、锣鼓声此起彼伏,大秧歌欢天喜地地扭起来,扇子翩翩舞起来,唢呐声声传四方,为新的一年拉开璀璨的序幕,祝愿新的一年风调雨顺、吉祥如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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