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1月09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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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版:黑土地

思念绵长

马杏斯

又到了母亲的祭日,思念展开了翅膀,甚过雨丝的绵长。心波不息,夜梦频频,母亲的面容还是那么清晰。

母亲中等个子,头发柔软,微黄,发量不多,自然卷曲。眼窝深陷,目光慈祥。母亲性格开朗,热心又能干。

母亲会刮痧,会钳蚂蝗痧,会拔罐放血,还会帮婴儿扎马牙,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小土医。赶圩日,或是午饭过后,或是下雨天,我家都会有露着后背拔罐钳痧的妇女,或是抱着婴儿来扎马牙的;半夜里被人急急忙忙请去出诊的,我从来不见有人给过钱,也从来不听母亲谈过钱。那年代的人都这样吧。

玉米成熟的季节,母亲摘下新鲜的玉米打成浆,砍来新鲜的芭蕉叶包着,放到大铁锅上蒸,扣上大大的竹子编的盖。灶里的柴火烧得旺旺的,火苗调皮的窜出来舔着锅耳。玉米粑蒸熟了,母亲拿起大锅盖,冒着白烟的热气裹着浓郁的玉米清香弥漫整个厨房。我拿着烫手的玉米饼,慢慢打开芭蕉叶,露出湿润的鹅黄色玉米粑时,一口咬下去,甜甜糯糯,夹带的玉米皮薄薄的,嚼几下吞到肚里。母亲种的玉米做成的玉米粑是我童年吃过的最好的小吃。如今走过市场看到芭蕉叶包的米粑,眼前就升腾一股白烟,仿佛闻到了母亲的味道。

姐姐结婚后随姐夫进城,田地大多是母亲帮打理。有一天,母亲去帮姐姐看田水,不慎跌落田坎,闪了腰,突出的腰间盘压迫左腿神经,走路不便,后来连脚都抬不起来。住院治疗期间请了广西医科大最好的专家做手术,也没有效果,无法行走的母亲只能卧床。

哥嫂忙于生计,每天帮母亲翻身的次数少,母亲的尾椎,皮肤最薄的部位长了褥疮。

一个星期天,我照例去照顾母亲。帮母亲擦身时看到母亲的下腹部肿胀得像个球,臀部的褥疮已经发黑。

我的心像灌了铅一样,眼里盈满了泪水。我用双氧水清洗发黑的肌肉,用雷佛奴尔消毒,我的棉签伸到肌肉的夹缝里,问母亲,疼吗?母亲淡淡地回答,不疼。感染这么厉害,怎么会不疼?问小嫂夜里有听到母亲喊疼吗?小嫂说听不到母亲的呻吟。

母亲躺床上时很少跟我们提要求,比如去医院看医生,抓中药,想吃什么之类的。在我记忆里,一样都没有提过。

就这样,母亲瘫痪床上不到三年就走了,那年母亲未满五十八岁。母亲一生勤劳,做事利索,为人厚道。走得匆忙,名字叫火凤,倒也像她秉性了。留给我的是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遗憾,深深的遗憾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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