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09月1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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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版:黑土地

花生的幸福滋味

□ 邱俊霖

前些日子去看望外婆,吃饭时,桌上摆着一小碟油炸花生米,我欣喜地夹起一粒放入口中。咀嚼之间,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,我的思绪也随着香气回到了从前。小时候,每到八九月份,我都会来到乡间田园跟外婆一起拔花生。

花生成熟时,在田间绿油油地连成了片,仿佛绿色的海洋。花生成熟了得赶紧收,因为它耐旱却怕涝,故乡一入秋便到了雨季,若采摘不及时,花生便会烂在地里。

拔花生看似简单,却也颇有技巧。事先得用锄头松松土,拔花生时需要连着藤一起拔。刚拔出来的花生,得左右甩一甩,把挂在上面的泥土尽皆甩回这片土地。那时候,还在念书的舅舅拔花生时总喜欢念叨:“我挥一挥手臂,不带走一块泥土。”

拔花生的时节,孩子们总是忍不住嘴馋,在田间地头便迫不及待地拾起花生,剥开壳尝鲜。生花生略带泥土的芬芳气味,我喜欢泥土的清新自然之味,因此对生花生鲜美的味道和爽脆的口感总是难以抗拒。可外婆总是劝阻我说:“花生必须晒干了才好吃。”于是,在尝过几粒新鲜果实后,我便将成堆的花生都装进了箩筐里。

外婆把花生挑回家中,倒在门前的平地上,任凭阳光摆布。花生被晒干后,外婆便开始随心所欲地“打扮”它们。外婆最喜欢水煮花生,她将洗净的花生捏开小口,放入水中,随后撒上食盐、辣椒、八角、酱油等各式作料,然后任由小火焖煮。在袅袅炊烟中,香料的味道逐渐煨入每一粒花生里。

舅舅最喜欢吃炒花生。外婆一边往柴火灶中添柴,一边不停地翻炒着铁锅里的花生。每回看见我走进厨房,外婆总会笑逐颜开,她知道我一定会帮她往灶里添上几根柴火。炒花生最重火候,用文火慢炒的花生香脆爽口,倘若火势太大,花生难免会被炒焦。那时,舅舅常常打趣地抱怨我:“只要你一添柴火,十有八九会吃上焦花生。”

母亲最爱吃的是拌花生。将花生去壳后用开水焯烫,取出后加上各种调料凉拌,最后撒上一把葱花,口感清脆,味道鲜美。而我最喜欢的是油炸花生米。无论是拌还是炸,都需要先将花生剥壳。每回剥花生,我总是抢着上场,可每每剥到一半便想逃之夭夭。舅舅常常取笑我,可外婆总是笑着接过剩下那半箩花生,帮我把烂摊子收拾妥帖。

在零食相对匮乏的年代,花生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小零食。每天早上,我都要往兜里塞上一小把花生,闲来无事时,便以吃花生为乐。外婆曾对我说,别看花生的外壳坑坑洼洼,不好看,可是吃花生好处多多。那时,年纪尚幼的我觉得,外婆的话总是简单而有道理。

现在,我长大了,外婆老了,田间不再种花生,我们也就不用辛苦地拔花生了。不过,花生依然是我心中不可替代的美味。每回下馆子,桌上放着一盘瓜子和一盘花生,大家往往会伸手去拿瓜子,而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去拿花生。这让我想起老舍先生写的《落花生》,他在文中幽默地说:“不知道为什么瓜子比花生的名气大。你说,凭良心说,瓜子有什么吃头?”

花生和瓜子各有风味,但相对于瓜子来说,花生其貌不扬却果实饱满,朴实无华却营养丰富。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小学语文课本上许地山先生那篇《落花生》,语文老师曾告诉我们,做人要像花生那样,不张扬,不炫耀,踏踏实实,做一个有价值的人。这让我对花生更添好感。

从小到大,我一直喜欢吃花生,而外婆做的花生滋味更加浓郁。在外婆的目光中,我慢慢吃着桌上那一小碟油炸花生米,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滋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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