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01月1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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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版:黑土地

杀年猪

□ 闫英学

“小孩小孩你别馋,杀了肥猪就过年”。儿时,每当听到老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高兴啊,一蹦老高,就盼着过年杀猪吃肉。

眼下,大雪过后,年关将至,又到了农村杀年猪的时候,便勾起了儿时乡下杀年猪的记忆。
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乡下,人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,平时省吃俭用,粗茶淡饭,大人孩子就盼望过年杀年猪、吃猪肉,那是一年中最喜庆、最隆重、最值得兴奋的一天。

儿时住在乡下的那个村子不大,分为东西两部分,每当大雪季节过后,村中就会听到此起彼伏的猪叫声。听到猪叫声,人们就会议论,是不是老李家、老张家杀猪了,有的去围观看热闹,有的趴在墙头听动静,还有的去帮忙切酸菜,院子里热热闹闹,厨房里热气腾腾。

乡下人讲究,杀了年猪,几乎家家户户都要请左邻右舍的亲朋好友吃肉喝酒。平日里,乡下人过日子虽然节省,不该花钱的地方绝不乱花,可杀年猪请客吃肉却一点也不吝啬。

烀肉,灌猪血,白肉血肠、肥肉、瘦肉、大骨头一起上,大锅酸菜随便吃,酒更是敞开喝,平日里冷清的屋里,炕上炕下摆了好几桌,平时很难吃到猪肉的客人们总算放开量了,吃得酒足饭饱,红光满面,心满意足地回家了。

住在乡下那些年,我家基本上也是年年养猪,过年提前杀年猪,为的就是过年时大人孩子喜庆、乐呵,图个新鲜和吉利!

杀年猪容易,平时养猪、喂猪却是累人的活。每当春节过后,父亲总会赶一次集,买回来一只小猪仔,放在窗户下的那个小猪圈里饲养。过年吃猪肉就有了盼头。

平时,剩饭剩菜、汤汤水水和米糠搅拌在一起,小猪仔喝得吧嗒吧嗒响,摇头摆尾,身上渐渐长肉了。

从春天开始,放学下地挖野菜喂猪,一筐筐的野菜掺在米糠里,经过发酵,小猪非常喜欢吃。

夏天的时候,雨水勤快,野菜随着庄稼一起长。放假时,我跟着母亲走出好远好远的路,专门找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薅野菜。

天气闷热,没有一丝风,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,叶子刮得脸上、胳膊上都是血道子,天热满身都是汗水,脸上和胳膊火辣辣地疼。

路途远,扛上满满的一袋子野菜,沿途要几次歇脚,回到家里时,已是疲惫不堪,累得都不想吃饭。可母亲还是得把野菜从袋子里掏出来,放进大锅里烀烂,再放进米糠缸里发酵,那就是小猪最喜欢的味道。

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下来,猪圈里的猪长膘了,圆滚滚的,看着就让人高兴。

这个时候,母亲会让我去村里粮米加工厂给加工猪饲料,乡下人俗称催肥,只等过年杀一口肥猪。

杀年猪那天,母亲早早地起来收拾屋里屋外,烧了一大锅开水,父亲把捆猪的绳子也找了出来。

我在学校上课的时候,心里还想着家里杀猪的事,老师在上面讲课,我在下面溜号。课间休息时,学生也在议论着,谁家谁家杀猪吃肉可香了,都在炫耀自己家的猪有多肥多肥。

晚上放学了,背着书包飞一样地跑回家,进到院子里,就闻到了一股猪肉的香气。当吃上一口猪肉时,那种喜悦,那种美味,都写在了满嘴流油的嘴角上了。

杀猪请客,人之常理。晚上,客人走了以后,母亲还要把猪肉分割成一条条,父亲用马莲做绳子,一条条拎到仓房大缸里冻起来,需要时,拿出一块,炖酸菜或者炒白菜片吃;化开后,还是新鲜猪肉的口感。

熬猪油,把猪肉肥的地方片下来,那是一年中,尤其是夏天炖豆角时必不可少的油料。母亲熬出几个坛子的猪油存放起来,熬猪油后的边角余料(油渣)是非常好吃的零食,香脆可口,大人孩子人人喜欢。

杀年猪,乡下人的年,就在这样喜庆的氛围中开始了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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