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家的西舍,住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爷爷。老爷爷姓郑，饱经沧桑的脸上堆垒着岁月的刻痕。房前屋后莳弄着一大片园畦，勤劳得很。又赶上好光阴，家境是殷实的。老人膝下有一双儿女，都已成家立业，也都举家在南方某地打工，三四年没回来过了。儿女的难处，他懂。他从来没抱怨过他们。

人有部老年机，几乎没打过电话也没接听过，但他总 是及时充话费，怕停机，怕儿女发来的消息接收不到，怕错过了孙子外孙的问候。

门前的油菜花又黄了。飞来飞去的蝴蝶，恍若儿女小时候唱过的歌谣。

老人经常把别人家儿女错认成自家儿女，拉着手不肯松开，嘴里还喃喃自语：“回来了！哈……哈……”对我们这些娃娃，也总是笑眯眯的，给我们糖果吃，一迭声地唤着“豆豆”“奇奇”。豆豆和奇奇是他的孙子和外孙。我们并不烦他，愿意围着他转。他给我们讲故事，月光下的故事，阳光下的故事，都有，色彩斑斓。讲着讲着，他就忍不住偷偷抹泪。郑爷爷，他有什么心事呢？

乡里乡亲都说：他是想儿孙想痴了。

后来，我离开了家乡，随爸爸妈妈去了省城。我还每每记起郑爷爷，也不知他怎样了。我很惦记老人家。

又是一年中秋节，随爸爸妈妈返乡跟奶奶团圆。奶奶喜笑颜开地告诉我：“你郑爷爷的儿女也在今天回来……”真的吗？言犹未尽，我便迫不及待地冲出院门。

迎接我的，是陪伴了郑爷爷多年的爱犬汪汪。郑爷爷伫立在村路边，定定地望着远方，像一株老树。见了我，满脸堆欢，拉着我的手，颤颤巍巍地说：“妞儿！回来啦！终于回来啦！儿子和闺女，还有孙子和外孙，都回来……”他的眼里盈满泪光。他哭了。

那是思念化成的泪。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泪。

不远处，野山坡的枫叶也在流泪。斑斑点点，殷红。

（指导教师 姜兴旺）

老

梁域 长春市二道区吉林小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