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08月0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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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版:黑土地

酸甜的记忆

□ 程振洋

从公园晨练回来,经过马路露天市场见一妇女脚下放着满满一筐黄杏,柔和的黄里透着微红,甚是诱人。我问,这杏是自家树结的还是上的?她热情地答,是自家树上结的,起早刚摘下来。说着,她捡起一个捏开,你尝尝我家的杏可甜了。瞬间,杏儿特有的甜香弥漫开来。吃完早饭,先看看微信再读一会书,便冲洗一小盒黄杏,这杏的酸甜,让我想起少年时家乡杏的滋味……

我少年的时光,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,那是人民公社时,暑假时大人在生产队集体劳动,哥哥姐姐按父母的吩咐去田野给猪、鸡、鸭、鹅割野菜,我们这些小半大孩子,愿意去就跟着,不愿意哥姐也不强求。假期我们就像生产队的小牛小马一样自由自在。正是家家院子树上果子陆续成熟期,小红樱桃临近假期己被吃光,黄杏正是馋人时,为此一放假我们就满屯子乱窜,瞅谁家树上的杏又大又圆又好吃。

我们这些馋嘴的家伙,这时不恋帮,常常是要好的几个邻居,仨一伙俩一串在屯子找。我们这一帮是我同姓前趟街的三人,最想吃的是后街最东头郗二大爷家后院两棵大杏树上的杏。他家大哥在镇中学教学在镇上住,三个姐姐都出嫁了,没有可攀附的小伙伴到他家窜门。二大娘患哮喘病不能去生产队劳动,夏天常在树下乘凉,他家还养着全屯子最大最凶的黑狗,最让我们胆怯的是郗二大爷。郗二大爷是我们队头车的车老板,他打起耍滑不出力不听使唤的马,又凶又狠,鞭鞭见血,每个生产队新上套的马不听话,都找他去训,一下午时间无论怎么调皮的马都能训服,年轻时就被叫做“二老狠”,更让我们大小孩都害怕的是他那张没有笑模样的脸。我们几人认准了他家的杏,就琢磨怎么样能吃到嘴。我们从家里拿出玉米面饼,先到郗家门口转悠,黑狗出大门冲我们大叫,就扔过去一块玉米饼,几次后它见了我们就不凶了。但白天有二大娘在,我们也不好意思进院,为此我们决定夜里去偷。

有个清爽的夜,我们同姓三人等到夜半,只穿背心裤衩来到郗家门口,黑狗叫了两声,见是我们就摇起尾巴。我们弯腰跑到树下,像猴子爬上树,捋着树枝不管生熟大小,撸着杏子往背心里装。带露水的杏子和树叶,让肚皮感到凉凉的。我们忙得正欢时,听到屋门吱一声,我们停住手贴在树干上,见二大爷光着上身走到房后,哗哗地撒了一泡尿,头也不抬地就回屋了。过了一会儿,见没动静,我们把背心前后都装满跳下树,双手捂着背心上口回到各自的家,把偷来的杏藏在小仓房里。

三天后,我们吃没了偷来的杏又馋了,下午又来到郗家门口,见二大娘和黑狗在房东阴凉处,正想逃走,二大娘喊着我们的乳名,把我们叫到院子。我们想那晚偷杏被她们逮到了,要挨骂,都怯怯地站在她面前。二大娘转身回到屋挎出一篮子又圆又大熟透了的杏。她放在我们面前说,这是你们二大爷晌午上树摘的,这些你们都带去吧,吃没了白天来摘。我们家没有小孩子,我们老两口能吃几个?听她这么说我们的脸都热起来,不好意思拿了。二大娘见我们不动手,就骂道,你们几个小崽子,难道还让我送到你们家吗?

光阴的长河一流就是几十年,把满脸稚气贪吃贪玩的少年,冲刷成两鬓斑白的人,但想起年少不懂事时的糗事,害羞中更多的是温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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