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苏亚兰

岁月匆匆，不经意间已走过大半生。从乡村到城市，从垄沟垄台到楼上楼下，坎坷不平的生活旅途中，最难忘的，要数儿时记忆中的山野菜了。

每当春风吹来，积雪融化，草木迎风吐绿时节。在辽阔的北国大地上，一丛丛、一簇簇的绿芽芽，就从黑土地里钻了出来。小根蒜、苣荬菜，还有婆婆丁等。它们的生命力不亚于小草，遍及田间、山坡、荒地和路边，每年秋后都留下种子四处繁衍，生生不息。

以往年代里，每当春、夏、秋三个季节，东北农家的饭桌上总少不了蘸酱菜。它们虽然是野菜，却可以和葱、蒜、韭菜及各种蔬菜相媲美。在青黄不接的特殊情况下，苣荬菜还可以掺进少量小米熬粥作主食。小根蒜则能代替葱蒜做调味品。另外还可以用它加工腌制成各种小咸菜，吃起来味道清爽可口。如果秋后长出来二茬子小根蒜，多挖点储存在沙堆里，到了冬天还能吃到新鲜的小根蒜。

说起小根蒜还有一段不寻常的传说呢。相传在辽金时代，有一年春天，一个叫巴吉的将军率兵打仗行进在途中，正赶上军中无粮，只得靠挖野菜来充饥。由于士兵经常风餐露宿饱经霜寒和潮湿，多患有腰腿疼等各种疾病。因为他们常吃这两种野菜，竟奇迹般的治好了士兵的疾病。他们身强力壮，终于打了大胜仗。

过去老人常说：小根蒜，大脑瓜，谁得着谁挖！苣荬菜，沾大酱，越吃越棒。这是我童年印象中记忆最深的一句家乡俗语。上世纪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初期，是我们“60后”这代人最难过也最难忘的时光，那时的农村生活很艰苦。男女劳动力一道起五更、爬半夜上地里参加生产劳动。劳动间隙男人坐下来歇息，妇女则穿梭在田垄之间，为一家人的晚餐做准备。每次劳动归来，母亲和村里所有的妇女一样，都要用衣服包回一抱小根蒜或苣荬菜，晚上收工回到家里，一边烧火做饭，一边逐一掐头去尾进行摘选，用水泡上，清洗干净。就这样，解决了以野菜为主菜肴的一顿顿晚餐。那时候日子清苦，即使没有熟菜，小米饭就着野菜蘸大酱也能吃得倍儿香。等我们年龄稍大一点，就知道给母亲减轻负担了。每天放学回来写完作业，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挎着小筐上山挖野菜。那时候，东北平原地带的原野上野菜多的是，还有荠荠菜、婆婆丁、银杏菜等等。不一会儿，我们就挎着满满一筐野菜回家了。尤其是一场小雨过后，谷子糜子茬口地里生长出来的苣荬菜，如雨后春笋，黄嫩中带着翠绿，那口感，那味觉，绝不比家中菜园里种植的任何新鲜蔬菜逊色。可以说，我们的童年几乎都是吃着野菜长大的。虽然一日三餐都有野菜相伴，却各顶各的活泼而健壮。正是那土色土香，原汁原味的野菜，伴随着我们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。

而今，每年一到春天走进原野，看见田间地头崭露头角的小根蒜、婆婆丁，总是忍不住挖回来洗干净摆在餐桌上。可是，儿孙们却并不喜欢吃，见此情景，真的是感慨万千。如今的晚辈们怎会知道？正是这些普普通通不起眼儿的山野菜，伴随着祖辈和父辈成长的足迹，吟唱着一首首生命之歌，才让我们一代又一代人拥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。